我与母亲一生的荣华富贵都在舅舅一念之间,我很清楚谁是可以得罪的,谁是千万不能得罪的。
「舅舅,小酒知错了。」
比起马奴的这一条贱命,我还是比较在乎我自己。
身后羽林卫已经开始动手,马奴一声不吭,那鞭子上头可是带着倒刺,勾进人的肉里再翻出来,可以说是酷刑。
「小酒,你怎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情?恕文他才走了几日,你这不是叫他泉下心寒吗?」
舅舅眼中含泪,许平候死后,他已经接连数日不曾上朝。
无他,不过是太过悲痛罢了。
眼下看见我完全不把许平候的死当回事,舅舅心中只怕对我极为失望。
「小酒只是因为,他……」
我转身指了指马奴。
「他很像恕文。」
马奴诧异抬眸,他备受痛苦的双眸一下子亮了。
望着这双澄澈的眼,我有几分羞愧。
把他当作替身也就罢了,如今竟还要让他丢了性命,实在是我的罪孽。
兴许是我的话让舅舅动容,他抬手示意羽林卫停下。
舅舅拂袖走下高台,走到马奴身前。
二人不知说了什么,太远了,听不清。
「小酒,你先回去吧。」
我不解,风头怎么调转得这样快?
「此人暂留宫中,此事朕会给你捂得严严实实。」
我只当舅舅疼我。
内侍扶我起身,我故作跪得太久,在平地上踉跄得险些摔倒。
舅舅果真神色慌张,亲自来扶我。
「身子不好,还弄这些幺蛾子。」
舅舅欲言又止,却也不好说得太直白。
「让舅舅失望了,小酒万死难辞。」
我一眨巴眼,泪珠子便听话地滚落。
「只是不知,是谁故意挑拨舅舅同我的关系?」
舅舅扫了一眼外头:「还能有谁?」
出嫁后,我没有回过高家。
我随母姓,父母早就和离。
高家对我们母女一直都颇为不满,总是明里暗里地使绊子。
这十年来,是许平候一直震慑着。
我出宫,坐在马车上,越想越生气。
眼下在心中细细捋来,马球场上那匹马怎会突然失控,还偏偏这么巧朝我踩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