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松开手,他将茶盏捡起来。
「你叫什么名字?」
他却半晌不说话,我蹙眉,葱尖似的手指掐住他的下巴。
「奴才没有名字。」
高衙内那样的人素来喜欢拐卖人口,想必这奴才也是被不知名手段掳来的。
可惜了这么漂亮一张脸,我左看看右看看,随便赏了他一个名字。
「你往后就叫恕文。」
忘了说,许平候名许折,字恕文。
我在床上喊习惯了这个名字,懒得改了。
马奴微微一怔,过后方才应下。
许平候的遗体找到了,就在我弄回马奴的次日。
棺材已经在路上,母亲叫我去千里扶棺。
彼时我正在瞧马奴骑马,没叫他穿上衣,看得我眼都直了。
「边疆苦寒,如何去得?娘,你知道的,我吃不得那样的苦头。」
我轻轻晃母亲的胳膊,却只得来一个白眼。
「你的丈夫好歹是为国战死的,你身为忠烈遗孀,哪怕面子上也要做得妥帖些,私底下养这些玩意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。」
母亲指的是正在骑马射箭的恕文。
我还想说什么,母亲却已经起身走了。
许平候啊许平候,我真是倒霉悲催地嫁了你。
我实在不愿去,只好装病。
可宫里头的太医来得倒是很快,说若是没病,我就得去。
没法子,我只好叫奴婢拎了一桶冷水泼在我身上。
我自小娇贵,当即便发起了热。
太医来瞧,我掩面痛哭,白丝帕子挽在额间,眼泪珠子掉了线似的往下落。
「王太医,你给我开些方子,我带着在路上服用。」
太医哆哆嗦嗦,急忙劝我。
「郡主的身子可去不得啊,若是执意上路,只怕半条命都要折腾走。」
我不肯,执意起身要出门。
马奴站在门口,瞧见我面色这般苍白,不禁开口。
「夫人原来对老爷这般情深。」
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:「是啊,情深义重。」
皇帝舅舅听了太医的回话,一封口谕拦下了已经在马车上的我。
舅舅终究疼我,不舍得我受委屈。
我不必去边疆,但身子却实打实伤着了。
天气冷,夜里我更是高烧不退,人都快晕过去。